庄浪：苹果红了

苹果红了

　　荆爱民

　　国庆节刚过,庄浪县大庄村的人们就忙碌起来,外出打工的青年回来了,腊月出嫁的女儿回娘家了,务弄多半年的苹果红了。

　　天还没亮,家里的男人来不及熬罐罐茶,嚼半个干馍,喝几口前一天的剩开水,爬高就低地扯苹果上的袋子,先扯黑袋子,让温暖的阳光缓缓地照上三四天,再扯掉红袋子,苹果就像新嫁娘揭了盖头,羞羞地红着脸蛋,在枝头上漾着笑意。

　　天黑尽了,媳妇回家去做晚饭,男人还要把扯掉的袋子拉回家。正在上学的娃娃,知道父母这几天正在忙碌地里的苹果,啃几口干馍,拿一个刚从树上摘下的苹果,咔嚓咔嚓边走边吃。已经不再做农活的年迈老母亲,今年新麦收割后,掐下新麦秆,给孩子们编了两对麦秆笼,方便孩子采摘苹果,笼的里面缝了一件穿旧的棉衬衣,摘下的苹果娇贵得很,经不得半点磕碰。

　　务弄了多半年果树的胡子拉碴的男人,极小心地弯腰铺反光膜,这是苹果长在树上的最后一道工序,二十四拜都拜了,最后一哆嗦是必须要做的,从果树没发芽就整地开始,到施肥、疏花、疏果、剪枝,防治病虫害,出了多少力,流了多少汗,男人的心思只在苹果树上,只看苹果个头大小,纸烟抽得少了,集也跟得少了,就连娃娃们的学习,也似不在意了,只要看到树叶稍微有一点点卷,就慌慌张张地问王家哥问李家弟,心急得连晌午饭也没吃,嫌打电话问不清楚,发视频也不放心,骑上三马子找农技员,叶子舒展了迎风飘扬着,风调了,雨顺了,果子一天一个模样,紫黑的脸上也就有了笑意。

　　苹果红了,往日少有人走的小路,这几天就踩出一串清晰的脚印来,村支书早早地安排修路的把产业路再往宽展里修,方便收果子的车辆进出。有心计的农人就在路边搭下果棚,摘下果子放在路边方便客商看。

　　苹果红了,乡亲们更亲热了,远远地瞅见就相互问询,你今年套了多少个袋子?能卖多少?事实上这样的话早已问过不止三遍了,却还不太放心,听着邻家三哥的话,心里掂量着自家的果子与人家的差别?对果子大、品相好的主人,一脸地敬意,问询着:老哥你用的啥肥,一亩上了多少?对方听着问话,浑身舒坦的爽意透过挽到大胳膊的袖口漾溢着,笑着应答:就是农技员推荐的那些肥料,不过我天天守在地里,心可没少操呀!

　　苹果红了,外地收果子的客商来了,四川的,广东的,他们只在地边转转,其实这几年谁家种的是片红、条红,果品大小,外地客商早已熟烂在心；种果子的人家围上来,打问价格,心里掂量着自家果子能卖多少钱。即使偶儿过路的人,也会被庄里人簇拥、询问:收果子吗?啥价?

　　苹果红了,快递公司的生意更兴隆了,镇上街道两旁商店墙壁上、村部里都打着横幅标语:每1公斤快递费2元,货多上门收货快送。女快递员忙糊涂了,老公的生日也忘了,老公一肚子气赶到快递公司,看到码到房顶的快递苹果箱,心疼老婆劳累,赶忙帮着贴果箱上的收件人标签。

　　张家长今年套了3.1万个袋子,盘算了多少遍了,今年卖了果子,就能盘上一处新院了。去年买了砖瓦,备齐了木料,他就想盖上5间大瓦房,让老母住进新院子,也好给老母亲尽尽孝心。

　　张跟圈是为儿子打算的,卖了苹果,钱一分都不想动用,攒下给儿子娶媳妇。

　　镇长在微信上天天发着话语:各村支书、主任要天天宣传,苹果红了,一定不能让农民坐三马子车出行,安全要放在第一位,劝导站一天二十四小时有人值班,严格禁止坐农用车。

　　苹果红了,县委书记、县长忙了,安排推销,召开新闻发布会,发倡议书,举办果品展销,一切工作以苹果销售为工作重心。

　　苹果红了,作家忙了,诗人吃香了,这县请写文章,那县请写诗,多媒体记者采写的铺天盖地新闻,都奔着苹果这一个主题。

　　苹果红了,销售苹果的广告视频轰炸着翻看手机人的眼球。

　　苹果红了,舌尖上的盛宴就要开席了。

　　苹果红了,果农们笑了,只要红红的苹果挂在枝头,幸福的日子就会越过越滋润。